被軟禁在校園的中國大學生,何時才能過上尊嚴的生活?

Anson
6 min readSep 27, 2020
大學生封閉後的生活

九月中旬,正是略顯秋意之際,也是各大學新學年的開始,因疫情而封閉的校園也將再次看到學生的身影。但對於學生而言,面對即將到來的開學是憂喜參半,喜的是可以回到熟悉的校園和見到朋友;憂的是將面對史無前例的「校園封閉式管理」。

什麼是「校園封閉式管理」

所謂的校園封閉式管理就是要盡可能地杜絕校內人員和校外人士有所接觸,希望在校園內形成一個閉環。無論是從校內到校外或是從校外到校內,都必須要經過學校層層審核,才准許放行,非必要一律不准外出。這是在非常時期才會實施的限制人身自由的管理。

而隨著中國的疫情趨緩,學生也猜想封閉式管理會隨之鬆綁,但中國教育部8月27日正式公告,大學全面實施封閉式管理。「第一、要嚴格做好校門的管控,所有進出校門的人都要查驗身份,查驗體溫,而且要做登記;第二、廣大師生非必要不外出,儘量讓自己的學習和生活的空間固定,同時不去參加聚集性的活動,特別是空氣不流通的場合盡可能的不去」。學生最不希望見到的校園封閉式管理已經勢在必行。

封閉管理下,情侶見面只能隔著欄杆

人治的審查制度

中國教育部同時也表示,絕對不是不允須學生外出,而是非必要不外出。但誰來認定「必要」呢?又有哪些事是「非必要」呢?這個模糊地帶,交給學校全權決定。學生所提交的申請,一律由各學院輔導員老師審批,學生能不能離開學校,完全由輔導員定奪,學生宛若生活在監獄的囚犯,一舉一動都需要向上級報備。

學生羅列的「必要外出」理由

教職員工和學生的差別待遇

但壓垮學生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校方明顯的差別待遇。知乎上一篇《怎樣看待清華大學基本不允許學生自由進出但教職工帶家屬甚至外來人員可以自由出入學校?》的文章,引爆了學生的怒吼。(圖多建議點選連結)

許多同學在文章中反應,學校的教職員工可以帶著家屬自由進出校園,操場上隨處可見家長帶著小孩在活動,甚至還有旅行社可以收錢帶人進校園!文中貼出了教職員工自由活動的照片,可以感受到學生的憤怒和無助。學生也嘗試和學校聯繫,得到的回應卻是「一切皆依程序辦理」。剝奪學生人身自由實施封閉管理,但卻對教職員工和家屬隨意放行,叫學生如何忍受如此不公平的對待。以清華為首的學生抗爭行動,其影響程度正在網路上不斷蔓延,多所學校也群其效尤。

知乎上不斷延燒的話題

微博上「反對高校封閉管理」討論話題曾經一度到幾百萬的討論量,也驚動了高層後隨即封閉了這個話題,至今都無法檢閱。學生的不滿和憤怒在一夕之間達到最高點,似乎暗示著一場為爭取尊嚴和自由的抗爭即將一觸即發。

禁止討論的話題
學生的不滿和心寒

政府也意識到這個現象,逼得教育部再次出來澄清:「學生要按照“非必要不外出”原則,教師和其他人員也是要按照“非必要不外出”的原則,只不過在管理上,因為是分門別類,可能會存在資訊不對稱的問題,相互不太瞭解,所以會有一些誤解。」

擒賊先擒王

最先放寬「審查制度」的學校是清華大學,由審查制改為報備制,只要符合報備流程一律放行。

六四之後,學生運動一直都是中共中央最忌諱的事,中央對於高影響力、高知名度的大學都密切關注,尤其是北大、清華。因此在這次的風波中,清華是最先被「摸頭」的大學,清華學生的出入限制得到了鬆綁,清華的抗爭也就緩和下來。網路上的聲量也因少了論述能力強的文章而漸漸地不被關注。但這並不代表所有大學生都得到該有的照顧,在二三四線城市的大學,依舊是面臨嚴格的封閉式管理,人身自由的限制。

游擊戰式的反抗

9月17號,西安外國語大學的學生深夜吶喊「解封」口號抗議,持續了至少半個小時,聲浪震耳欲聾,可以感受學生的不滿和委屈。校內學生表示,封校之後校內的超市商品價格大漲,甚至出售過期、發霉物品,到後來更結束營業,讓校內學生沒有東西可買,只能網購,但校內快遞站管理混亂,「快遞隨便拿也不管,放在露天場地被雨淋濕」;更甚者,全校女生只有一個澡堂可以用,被質疑「如何防疫」。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3xERGJQeVg

嚴格的管理,逼迫學生鋌而走險的逃出校園,例如徐州某高校,一名大學生在翻越鐵欄杆返校時,大腿不慎被刺穿。

大學生大腿被刺穿

武漢體育學院9月5號全校停電停水,學生無法忍受脫離文明的生活,便划船逃離學校。迫使學校當天開放正式通道讓學生安全出校。

大學生划船逃出校園

在廣州某間大學甚至不准學生點外賣,還要上演你追我跑的戲碼。

保安取締拿餐的學生

這些在排名比較靠後的大學,得到的關注不如北大清華來得多,偶爾上新聞也只換得觀眾的訕笑,彷彿只是一場鬧劇而已,但這些學生所在的環境和承受的心理壓力是外界的人難以想像的。原本應該是青春洋溢的校園,已經變成了一座座監獄。

後續發展

前幾天(9/23),中國教育部在官媒發新聞稿《高校切忌“一刀切”封閉管理》,提出「三要」原則:要動態調整校園管控措施、要切實改進校門管理方式、要求各地和高校結合常態化疫情防控和教學進度安排,合理確定學生、教職員工放假時間。目前為止,江西省和山東多所大學已經宣布取消封閉式管理。

結語

防疫時期需要執行必要的管控,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管理上能不能夠考慮到人性的需求,才是落實管控的關鍵所在。以我在中國大學讀書的經驗,學校根本就是把大學生當成小學生看待,更不用說學校裡糟糕的住宿環境、低下的生活品質,都把學生折磨成不像學生。中國的大學生真的是我看過最沒有活力的大學生!

希望整天把中國科技、互聯網吹上天的政府,能夠用這些技術解決學生現實生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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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現居北京,從台北跑到北京,學的是城市規劃。有越來越北漂的趨勢。每天的工作就是看文章寫文章,再經營一個平台些好像也沒差(? ansontu1125@gmail.com